轉載自李智良
來到三十歲,最討厭的莫過參加婚禮。參加婚禮活像一場交誼考核:要做禮金、要衣著光鮮、要介紹自己交待近况、要調笑、要拍數碼照、要交換電話號碼,更要看起來非常由衷的祝賀一對多半會離婚收場的新人,又要和其實不太認識的人同檯吃飯喝酒、吸菸。參加喪禮可沒那麼難受。其次討厭的,是飯局。面對各有發展的舊友,他們顯得那麼安全,並且懂得打算,有那麼多說不完的談資,可以大方跟正忙著的侍應說:「唔該!要多杯紅酒。」「唔該!俾多雙筷子。」平時在工作上受氣,那句「唔該」的「該」字發音拖得好長,彷彿是你「該」、你根本應該的意思。我坐在旁邊,汗顏,想找一個洞洞躲起來。
我希望在我三十歲的時候,會記得自己十九歲時,在東涌某餐廳裡做侍應的日子。我不希望發達或有錢,如果我預視自己會變成他們的其中一員的話,我只希望在生活無所憂慮時,還懂向工作中的人,說一句衷心的謝謝。並不拉長尾音。